当资本进入法律市场，公平正义的事业正被践踏

近年来，大量 “网推所”在资本助推下疯狂扩张，法律市场看似繁荣的背后，却暗藏乱象：客户维权无门、律师沦为“流水线工人”、行业口碑断崖式下滑。这场以“流量”为名的狂欢，最终是谁在买单？法律服务的本质，是否在被资本异化？

过去，律师行业以 “专业壁垒高、地域性强”著称，但资本的入场彻底打破了平衡。

流量争夺战：资本通过注资网推所，砸钱抢占搜索引擎、短视频平台的广告位，单次点击成本高达数百元。

资本运作低价倾销： “离婚诉讼999元”“劳动仲裁不赢不收费”等口号泛滥。法律市场鱼龙混杂，越来越多的低价竞争和违规胜诉承诺。

部分资深律师感慨： “专业服务敌不过销售话术，法律市场正在变成菜市场。”

外行人不了解，可能会问：低价不好吗，承诺打赢官司不好吗，谁不想花费最小的成本获得最大的好处？客户都喜欢低价，客户都喜欢承诺，那些暴雷的网推所律所，就是利用客户心理，让不明所以的人抱着美好的想法踏上被韭菜的征程。

殊不知律师行业时间就是成本，低价对应的就是压缩办理时间和办案质量，而打包票就是为了隐瞒真实招揽生意，这些诱人条件背后的结果往往是事与愿违。

照传统观点，律师事务所不是盈利组织，法律服务也不同于其他服务，因为不能靠迎合取悦，而是靠扎实的专业知识和丰富的法律经验提供服务，把事情放在第一位才能办好案子，单纯逐利必然会被商业化、利益裹挟。

当律所引进资本，资本控制律所后，便成了新型的网推所。投资人大量投资做营销推广，律所主任、合伙人很多仅是挂名，实际由出资方经营管理，律所完全商业化，盈利永远是资本的第一追求。

法律行业本来是个需要良心的行业，不讲良心的时候一定有利可图。资本看中的是法律行业的 “高频需求+低标准化”特性，通过组建电销团队，将法律咨询包装成“商品”，以“秒回响应”“包赢承诺”吸引客户。然后将案件拆分，前端销售签单，后端由助理或者新人律师批量处理，复杂案件则转包或敷衍了事。甚至更有收了费后不办事的，积攒到一定程度便发生暴雷，投资人卷款消失，律师和销售也都跑路。

网推所暴雷后，最受伤的是普通客户。

虚假承诺陷阱：销售口头承诺 “100%胜诉”，但合同条款暗藏免责声明。

服务缩水：支付律师费后，对接的可能是实习生助理，案件进展无人跟进。

维权无门：投诉被平台和律所互相推诿，最终只能自认倒霉。

某投诉平台显示，近两年年法律服务业投诉量同比激增 230%，超七成指向网推所。

网推所普遍采用公司化运营模式，律所的战略决策往往由资本方主导，实际控人很多都是非律师团队，通过股权代持规避《律师法》关于 “律所合伙人必须为执业律师”的规定。资本游戏中，律师也难逃被收割的命运。

2024年下半年以来，多地曝出网推所实控人失联事件，挂名合伙人被迫承担法律责任。某北京网推所实控人因资金链断裂失联，律所债务高达上千万，多名挂名合伙人被债权人追责，面临执业资格风险。上海一家网推所实控人通过虚构案源数据吸引投资后转移资产，挂名合伙人因签署过相关文件，被卷入民事诉讼。

前端销售人员过渡承诺或隐瞒实情，客户最终追责律师，让律师面临客诉困扰。

部分网推所与律师签订 “高额违约金”合同，限制律师离职后加入同类机构或独立执业，在律师提出离职时百般刁难，甚至扣押律师执业证。

针对网推所乱象，监管部门已展开多项行动，倒逼网推所改进升级。同时伴随着大量律所和资本涌入，推广成本已然水涨船高，随着成本失控和杀疯的价格战，网推所的发展，也开始逐渐走向衰败。

但曾经的野蛮生长给法律市场带来的创伤，不知何时才能恢复。很多当事人因为感受到上当受骗而对律师行业不再信任，这种社会群众的信任危机需要多久才能修复？杀疯了的价格战现在还在继续，本不擅长营销的律师们如何在激烈的竞争中生存？对于律所来说在当下的环境中又如何保障案件办理质量？

对客户来说，法律不是商品，而是关乎公平正义的服务，需敬畏每一起案件。对律师来说，专业价值不应被流量定价，职业尊严需靠能力赢得。而对律所来说，法律行业不是快消品，慢下来才能走得更远。

网推所的暴雷与衰落，或许正是法律行业回归理性的契机。当潮水退去，唯有坚守专业与良知，才能成为最后的赢家。